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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歡覺察到張倩薇的視線，倒是先收了聲，待張倩薇拖著毛舜英離去，方低聲向石清泉道：“照我說的去做。”
石清泉著實機靈，“主子莫非覺著是宮裏人所為？”
林歡面色沈沈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倘若動手之人以為小呆只是一只普通的鸚鵡，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，可若她已經猜疑到小呆的身份，而想著一不做二不休，那就不好收拾了。
林歡思量再三，還是先到昭明殿來。
慧明禪師正在坐禪，可當林歡說明來意後，悟能立刻就為她引見了——這更讓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七八分真。
看來小呆的身份果真不一般。
雖然不宜捅破那層窗戶紙，林歡還是竭力讓師徒二人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，慧明安撫道：“婕妤莫急，請讓貧僧試一試再說。”
說罷就從袖中掏出一支線香來，端端正正的插在香爐上。
林歡看著裊裊白煙升起，仿佛冥冥中受到指引一般緩緩向門外流淌而去——室內無風，這是怎麽做到的？
看來慧明禪師果然有些真本領，林歡心下稍寬，比起她茫無頭緒的找尋，這法子無疑高明多了。
然則慧明禪師的面容卻漸漸凝重起來，只見那白煙到了窗外就漸漸彌散，而焰頭的餘燼燃了沒一刻鐘便倏忽熄滅，落下半截白灰。
林歡急道：“大師……”
慧明緩緩搖頭。
林歡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事情不妙，小呆是暈倒了、還是已經死了？才會杳無消息？以致於連慧明禪師都無法將其召回。
一股輕微的抽痛攫取了她的心臟，林歡深吸一口氣，平靜道：“有勞大師相助，妾在此先行謝過。”
悟能送她來到殿外，看著她面色沈重，便勸道：“娘娘莫急，總會找到的，不是說吉人自有天相麽？他福澤深厚，這點小事難不倒的。”
這個“他”指代為誰就很靈性了，林歡笑了笑，並沒告訴悟能此事很可能不是一出意外，而是有人故意設局——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？這些方外之人，無官名俸祿，拿什麽去跟宮裏的娘娘鬥？
倒不如讓他們盡好自己的本職，安心守著病榻上的皇帝就是了。
林歡叮囑道：“倘師傅這邊有了消息，也請千萬告知本宮。”
她到底存著一線希望，倘若小呆真的死了，或者魂魄有靈，還能再度飛回來——也許陰差陽錯，倒能將皇帝救活呢？
雖然明知機會渺茫，林歡也只能這般安慰自己了。
送走林婕妤，悟能回屋便唉聲嘆氣起來，“師傅，您說林主子不會察覺了什麽吧？丟了一只鳥而已，哪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的。”
當然也不無可能，女子多心思敏感，擷芳殿的張美人那只貓病歿之後不就哭了三天三夜麽？有了前車之鑒，也難怪林主子慌得跟什麽似的。
慧明無暇同他談論姑娘家的心事，只從白瓷瓶中掏出一枚烏黑的丸藥遞給徒弟，“快，將這個用滾水化開，餵陛下服用。”
悟能認出這是慧明最近研制的驅除蠱毒的丹丸，不禁咦道：“師傅您不是說還需些時日麽？”
慧明嘆道：“來不及了，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。”
雖然不知那些人是怎麽猜到的，才會對皇帝依附的鸚鵡下手，可若鸚鵡真個殞命，陛下的魂魄或許就回不來了。他只能搶在那些人動手之前，拼死賭一把。
好在經過這大幾個月的找尋，他已有了思路，所用的藥材也都是對癥的，只是未在活人身上做過試驗，不知到底成效幾何——事急從權，他已經做了所能做的，剩下的，便只有聽天由命。
林歡回到碧玉閣，石清泉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卻毫無所獲，他道：“侍衛們都說未見到可疑的人選，或許那些人不是從正門走的。”
可自從停芳閣壽宴一案後，張太後就命人將各處角門鎖上，免得再出現類似的狀況，也間接斷絕了宮裏宮外的互通。
要從這些地方出入，非得有太後手諭不可——林歡不信張太後會參與其中，何況，倘此事真是張貴妃做的，她更不敢驚動張太後。
打從張貴妃與柳氏合謀的那一刻起，她便站在了張太後的對立面上，倘被張太後得知她攛掇柳氏給睿王下藥，張太後不生撕了她才怪呢。
既如此，小呆理應還在宮中。
林歡忽然想到一個地方，起身道：“柳兒，清泉，隨我來。”
要成功銷毀一只禽鳥，沒有比獸苑更好的了。
林歡早就聽聞獸苑百獸兇猛，可當真正置身其間時，心中還是為之一凜。
一股刺鼻的腥臊混雜著屎尿臭氣撲面而來，林歡下意識用綢絹捂住口鼻，皺眉打量周遭：熊咆虎嘯比比皆是，從前皇帝偶爾還會起興一觀，可自從皇帝臥病，此地疏於照拂，就顯得不堪入目了。
柳兒身為女子，石清泉一個沒根的太監，兩人都有些膽寒，“娘娘，不會有人偷了鳥跑到這兒來吧？”
林歡努力維持面容的平靜，“是與不是，進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她不能露了怯色，讓這兩人跟著打退堂鼓。
繞過兩座假山，眼前仍是一無所獲，就在林歡打算放棄時，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嘶聲——並非蛇吐信子的窸窣響動，倒像是小呆以微弱的氣息在向她呼救。
林歡趕緊提著裙子穿過小徑，果然就看到密林深處的一座石屋前，兩個粗布衣衫的莽漢一人提溜著鸚鵡腳爪，一人則滿頭大汗生著火堆，火堆上還燒著一鍋滾水。
林歡：……
所以你倆是打算拔了毛再烤著吃？
雖然不知張貴妃從哪兒找來這兩個憨憨為其辦事，不過這兩人突發奇想倒是幫了她——若非他倆耽擱功夫，林歡還真不容易找到這兒來。
林歡使個眼色，石清泉忙上前呵斥道：“你們在做什麽？”
稍胖的一個睨著他道：“你是誰？”
難道也想分一杯羹？偌大的鸚鵡才這麽點肉，都不夠一個人塞牙縫的，他們兄弟倆均分已經很勉強了，哪能容得三個和尚沒水喝？
石清泉都無語了，怎會有這麽蠢的吃貨？
他也懶得廢話，上前劈手就要將鸚鵡奪回，誰知那胖子格外靈活，輕輕一閃便躲開他的攻勢，“好你個小子，敢情是來找茬的！”
另一個瘦皮猴亦虎視眈眈上前，兩人站在一處，攔住石清泉去路。
林歡不得不親自出馬了，含笑道：“二位，不知這鸚鵡是從何處得來？”
胖瘦兄弟見這位姑娘周身香風四溢，料想也是位身份不凡的主子，二人對視一眼，猶豫要不要說實話——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，他倆不過是獸苑的看守，本來閑閑無事，誰知今早有個小太監過來傳話，說禦花園近來有一只鸚鵡整日叫囂，驚擾各宮主子休息，才讓他二人設法除去，事後必有重謝。
兩人於是鬥膽到上林苑走了一遭，果然成功將這畜生捕了來，本來打算就此處死，可見鸚鵡生得皮光肉滑，想想又覺得可惜——獸苑豢養的這些他們是不敢擅動的，可一個外來戶難道還收拾不了麽？
因此便決定烤了吃——蒼蠅再小也是快肉呢！
石清泉耐不住了，“簡直膽大包天，須知這鸚鵡是陛下親賜給林婕妤的，你倆也敢擅自捕捉，就不怕主子怪罪嗎？”
二人乜斜著眼道：“誰能證明，你說是就是啊？”
他們遠離宮中，本就對世事知之甚少，雖然也聽說過林婕妤的名字，可也不過是個新寵罷了——既然是宮中娘娘們相互傾軋，要他們動手之人必定也是資歷深厚之輩，傻子也知道該站在哪一邊。
林歡看出來了，這兩人無非想要銀子。能用錢解決的問題，都不算什麽大問題。
因身上所帶餘錢無多，林歡便取下腰間的一枚玉佩，“這個，是上好的和田玉，拿去換一只鸚鵡該綽綽有餘吧？”
那是她第二次接駕時皇帝賞她的東西，想起昔日的溫存，林歡恍惚如在夢中——倘鸚鵡真是皇帝神魂所化，她這回救他一命，也算功過相抵了。
瘦猴拿起玉佩瞅了瞅，雖然並不知價值幾何，可玉質成色是沒得說的，他猶豫片刻，“你能保證放了我們，不再追究此事麽？”
他也不傻，倘那只畜生真為禦賜，此刻便已犯了不敬之罪，杖責罰俸怕都是輕的。
林歡含笑道：“你看本宮像性情暴戾之人麽？”
她要為腹中的孩子積福，自然是不宜見血光的——何況，留著二人還有用處。
兄弟倆躊躇再三，還是咬牙將鸚鵡扔過來，林歡忙接住摟在懷中，只見小呆經過一番折騰已經奄奄一息，連羽毛都有些枯黃焦黑，模樣甚是淒慘。
哪怕他不是皇帝，只是一只普通的鸚鵡，林歡瞧著都頗為不忍，何況相處大半年早就處出了感情。
連眼睛都仿佛睜不開，唯有嫩黃的喙輕輕翕動著，看出它仍有一絲活氣。
兄弟二人頗不自在，忙道：“這可不關咱們的事，回來時已經這樣了！”
林歡懶得理他們，速速命石清泉去太醫院請岑松柏，自個兒則帶著柳兒回宮。等主仆倆齊心協力將小呆收拾幹凈，鸚鵡的神情卻不見好轉，連眼睛都是黯淡無光。
好不容易候岑松柏前來，林歡忙道：“大夫，快幫它看看。”
岑松柏：“……”
自己又不是幹獸醫這行的。
不過一理通則百理融，岑松柏還是盡心盡責診視了一番，說道：“看起來並無大礙，或許休養一陣子便好了。”
林歡卻覺得鸚鵡迥異平時，且不提能不能說話的問題，小呆看她的眼神就跟平時很不一樣——以往那是熱切的、崇拜的，如今……如今它就跟一只普通的鸚鵡毫無兩樣。
可這種過於主觀性的判斷，林歡卻不好對岑松柏明說，只能沈默著接過他遞來的藥酒和棉布，小心的為鸚鵡將傷口處理好。
岑松柏既感動於她對小呆的關切，又驚訝於有人會這樣喪心病狂，甚至對一只鸚鵡下手——這都不能說閑極無聊，簡直吃飽了沒事幹麽。
難道是因為妒忌林歡在壽宴上出的風頭，想著拔去眼中釘肉中刺？畢竟那只鸚鵡也幫了不少的忙。
林歡默然，想起石清泉方才送來的消息：獸苑的兩兄弟因為不懂辨認玉佩價值，就送去交好的熟人那裏驗貨，結果當晚，那枚玉佩便出現在瓊華宮。
看來她猜得沒錯，張貴妃的確是知道了什麽，並且打算消除一切於己不利的因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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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歡面色沈沈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倘若動手之人以為小呆只是一只普通的鸚鵡，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，可若她已經猜疑到小呆的身份，而想著一不做二不休，那就不好收拾了。
林歡思量再三，還是先到昭明殿來。
慧明禪師正在坐禪，可當林歡說明來意後，悟能立刻就為她引見了——這更讓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七八分真。
看來小呆的身份果真不一般。
雖然不宜捅破那層窗戶紙，林歡還是竭力讓師徒二人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，慧明安撫道：“婕妤莫急，請讓貧僧試一試再說。”
說罷就從袖中掏出一支線香來，端端正正的插在香爐上。
林歡看著裊裊白煙升起，仿佛冥冥中受到指引一般緩緩向門外流淌而去——室內無風，這是怎麽做到的？
看來慧明禪師果然有些真本領，林歡心下稍寬，比起她茫無頭緒的找尋，這法子無疑高明多了。
然則慧明禪師的面容卻漸漸凝重起來，只見那白煙到了窗外就漸漸彌散，而焰頭的餘燼燃了沒一刻鐘便倏忽熄滅，落下半截白灰。
林歡急道：“大師……”
慧明緩緩搖頭。
林歡從他的眼眸中看出事情不妙，小呆是暈倒了、還是已經死了？才會杳無消息？以致於連慧明禪師都無法將其召回。
一股輕微的抽痛攫取了她的心臟，林歡深吸一口氣，平靜道：“有勞大師相助，妾在此先行謝過。”
悟能送她來到殿外，看著她面色沈重，便勸道：“娘娘莫急，總會找到的，不是說吉人自有天相麽？他福澤深厚，這點小事難不倒的。”
這個“他”指代為誰就很靈性了，林歡笑了笑，並沒告訴悟能此事很可能不是一出意外，而是有人故意設局——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？這些方外之人，無官名俸祿，拿什麽去跟宮裏的娘娘鬥？
倒不如讓他們盡好自己的本職，安心守著病榻上的皇帝就是了。
林歡叮囑道：“倘師傅這邊有了消息，也請千萬告知本宮。”
她到底存著一線希望，倘若小呆真的死了，或者魂魄有靈，還能再度飛回來——也許陰差陽錯，倒能將皇帝救活呢？
雖然明知機會渺茫，林歡也只能這般安慰自己了。
送走林婕妤，悟能回屋便唉聲嘆氣起來，“師傅，您說林主子不會察覺了什麽吧？丟了一只鳥而已，哪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的。”
當然也不無可能，女子多心思敏感，擷芳殿的張美人那只貓病歿之後不就哭了三天三夜麽？有了前車之鑒，也難怪林主子慌得跟什麽似的。
慧明無暇同他談論姑娘家的心事，只從白瓷瓶中掏出一枚烏黑的丸藥遞給徒弟，“快，將這個用滾水化開，餵陛下服用。”
悟能認出這是慧明最近研制的驅除蠱毒的丹丸，不禁咦道：“師傅您不是說還需些時日麽？”
慧明嘆道：“來不及了，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。”
雖然不知那些人是怎麽猜到的，才會對皇帝依附的鸚鵡下手，可若鸚鵡真個殞命，陛下的魂魄或許就回不來了。他只能搶在那些人動手之前，拼死賭一把。
好在經過這大幾個月的找尋，他已有了思路，所用的藥材也都是對癥的，只是未在活人身上做過試驗，不知到底成效幾何——事急從權，他已經做了所能做的，剩下的，便只有聽天由命。
林歡回到碧玉閣，石清泉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卻毫無所獲，他道：“侍衛們都說未見到可疑的人選，或許那些人不是從正門走的。”
可自從停芳閣壽宴一案後，張太後就命人將各處角門鎖上，免得再出現類似的狀況，也間接斷絕了宮裏宮外的互通。
要從這些地方出入，非得有太後手諭不可——林歡不信張太後會參與其中，何況，倘此事真是張貴妃做的，她更不敢驚動張太後。
打從張貴妃與柳氏合謀的那一刻起，她便站在了張太後的對立面上，倘被張太後得知她攛掇柳氏給睿王下藥，張太後不生撕了她才怪呢。
既如此，小呆理應還在宮中。
林歡忽然想到一個地方，起身道：“柳兒，清泉，隨我來。”
要成功銷毀一只禽鳥，沒有比獸苑更好的了。
林歡早就聽聞獸苑百獸兇猛，可當真正置身其間時，心中還是為之一凜。
一股刺鼻的腥臊混雜著屎尿臭氣撲面而來，林歡下意識用綢絹捂住口鼻，皺眉打量周遭：熊咆虎嘯比比皆是，從前皇帝偶爾還會起興一觀，可自從皇帝臥病，此地疏於照拂，就顯得不堪入目了。
柳兒身為女子，石清泉一個沒根的太監，兩人都有些膽寒，“娘娘，不會有人偷了鳥跑到這兒來吧？”
林歡努力維持面容的平靜，“是與不是，進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她不能露了怯色，讓這兩人跟著打退堂鼓。
繞過兩座假山，眼前仍是一無所獲，就在林歡打算放棄時，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嘶聲——並非蛇吐信子的窸窣響動，倒像是小呆以微弱的氣息在向她呼救。
林歡趕緊提著裙子穿過小徑，果然就看到密林深處的一座石屋前，兩個粗布衣衫的莽漢一人提溜著鸚鵡腳爪，一人則滿頭大汗生著火堆，火堆上還燒著一鍋滾水。
林歡：……
所以你倆是打算拔了毛再烤著吃？
雖然不知張貴妃從哪兒找來這兩個憨憨為其辦事，不過這兩人突發奇想倒是幫了她——若非他倆耽擱功夫，林歡還真不容易找到這兒來。
林歡使個眼色，石清泉忙上前呵斥道：“你們在做什麽？”
稍胖的一個睨著他道：“你是誰？”
難道也想分一杯羹？偌大的鸚鵡才這麽點肉，都不夠一個人塞牙縫的，他們兄弟倆均分已經很勉強了，哪能容得三個和尚沒水喝？
石清泉都無語了，怎會有這麽蠢的吃貨？
他也懶得廢話，上前劈手就要將鸚鵡奪回，誰知那胖子格外靈活，輕輕一閃便躲開他的攻勢，“好你個小子，敢情是來找茬的！”
另一個瘦皮猴亦虎視眈眈上前，兩人站在一處，攔住石清泉去路。
林歡不得不親自出馬了，含笑道：“二位，不知這鸚鵡是從何處得來？”
胖瘦兄弟見這位姑娘周身香風四溢，料想也是位身份不凡的主子，二人對視一眼，猶豫要不要說實話——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，他倆不過是獸苑的看守，本來閑閑無事，誰知今早有個小太監過來傳話，說禦花園近來有一只鸚鵡整日叫囂，驚擾各宮主子休息，才讓他二人設法除去，事後必有重謝。
兩人於是鬥膽到上林苑走了一遭，果然成功將這畜生捕了來，本來打算就此處死，可見鸚鵡生得皮光肉滑，想想又覺得可惜——獸苑豢養的這些他們是不敢擅動的，可一個外來戶難道還收拾不了麽？
因此便決定烤了吃——蒼蠅再小也是快肉呢！
石清泉耐不住了，“簡直膽大包天，須知這鸚鵡是陛下親賜給林婕妤的，你倆也敢擅自捕捉，就不怕主子怪罪嗎？”
二人乜斜著眼道：“誰能證明，你說是就是啊？”
他們遠離宮中，本就對世事知之甚少，雖然也聽說過林婕妤的名字，可也不過是個新寵罷了——既然是宮中娘娘們相互傾軋，要他們動手之人必定也是資歷深厚之輩，傻子也知道該站在哪一邊。
林歡看出來了，這兩人無非想要銀子。能用錢解決的問題，都不算什麽大問題。
因身上所帶餘錢無多，林歡便取下腰間的一枚玉佩，“這個，是上好的和田玉，拿去換一只鸚鵡該綽綽有餘吧？”
那是她第二次接駕時皇帝賞她的東西，想起昔日的溫存，林歡恍惚如在夢中——倘鸚鵡真是皇帝神魂所化，她這回救他一命，也算功過相抵了。
瘦猴拿起玉佩瞅了瞅，雖然並不知價值幾何，可玉質成色是沒得說的，他猶豫片刻，“你能保證放了我們，不再追究此事麽？”
他也不傻，倘那只畜生真為禦賜，此刻便已犯了不敬之罪，杖責罰俸怕都是輕的。
林歡含笑道：“你看本宮像性情暴戾之人麽？”
她要為腹中的孩子積福，自然是不宜見血光的——何況，留著二人還有用處。
兄弟倆躊躇再三，還是咬牙將鸚鵡扔過來，林歡忙接住摟在懷中，只見小呆經過一番折騰已經奄奄一息，連羽毛都有些枯黃焦黑，模樣甚是淒慘。
哪怕他不是皇帝，只是一只普通的鸚鵡，林歡瞧著都頗為不忍，何況相處大半年早就處出了感情。
連眼睛都仿佛睜不開，唯有嫩黃的喙輕輕翕動著，看出它仍有一絲活氣。
兄弟二人頗不自在，忙道：“這可不關咱們的事，回來時已經這樣了！”
林歡懶得理他們，速速命石清泉去太醫院請岑松柏，自個兒則帶著柳兒回宮。等主仆倆齊心協力將小呆收拾幹凈，鸚鵡的神情卻不見好轉，連眼睛都是黯淡無光。
好不容易候岑松柏前來，林歡忙道：“大夫，快幫它看看。”
岑松柏：“……”
自己又不是幹獸醫這行的。
不過一理通則百理融，岑松柏還是盡心盡責診視了一番，說道：“看起來並無大礙，或許休養一陣子便好了。”
林歡卻覺得鸚鵡迥異平時，且不提能不能說話的問題，小呆看她的眼神就跟平時很不一樣——以往那是熱切的、崇拜的，如今……如今它就跟一只普通的鸚鵡毫無兩樣。
可這種過於主觀性的判斷，林歡卻不好對岑松柏明說，只能沈默著接過他遞來的藥酒和棉布，小心的為鸚鵡將傷口處理好。
岑松柏既感動於她對小呆的關切，又驚訝於有人會這樣喪心病狂，甚至對一只鸚鵡下手——這都不能說閑極無聊，簡直吃飽了沒事幹麽。
難道是因為妒忌林歡在壽宴上出的風頭，想著拔去眼中釘肉中刺？畢竟那只鸚鵡也幫了不少的忙。
林歡默然，想起石清泉方才送來的消息：獸苑的兩兄弟因為不懂辨認玉佩價值，就送去交好的熟人那裏驗貨，結果當晚，那枚玉佩便出現在瓊華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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